“中国产业出海”趋势已成

中国产业经过数十年的发展，尤其是加入WTO以来，随着全球产业链的制造环节向中国大陆地区转移，“中国制造”快速崛起，逐步发展成为全球规模最大、产业体系最全、生产效率最高的国家。2013年中国提出共建“一带一路”倡议，在此战略牵引下，中国传统基建产业和互联网科技产业（又称“科技基建产业”）开始成建制出海。

近年来，受国际关系调整的影响，尤其是中美战略竞争的冲击，一方面加速了全球产业链调整步伐，与海外资本相关的部分产业链从中国转移到越南、墨西哥等国；另一方面随着越来越多的中国企业竞争力提升和增长驱动，开始着手布局海外市场。“出海”已经成为当下产业界讨论的热点话题，也成为多个具有竞争力产业、诸多具有前瞻性的企业布局海外的切实行动，这标志着“中国产业出海”趋势已经形成。

“中国产业出海”的三个阶段

回顾“中国产业出海”的历程，大致可以分成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是传统基础设施建设企业出海。在过往数十年发展进程中，受益于国内丰富的项目实践和丰厚的人才储备，中国逐步成长为独步全球的“基建狂魔”。中国头部基建企业也早早布局海外，主要拓展以能源、港口、高铁、大型场馆等为代表的传统基础设施建设和网络通信为代表的信息基础设施建设，为东南亚、中东、非洲、拉美等地区众多发展中国家的基础设施水平提升和经济社会发展做出了巨大贡献。其中，中国能建、中国电建、中国建筑、中国中车、中国铁建、中国中铁等基建龙头和三大运营商、华为、中兴等信息基础设施头部企业成为中国传统基建能力全球化输出的主要力量，代表性项目有苏伊士运河航道改造、巴基斯坦瓜达尔港、印尼雅万高铁、卡塔尔世界杯鲁塞尔主体育场等。

第二阶段是互联网科技产业出海。随着移动互联网技术的兴起，受益于超大规模市场和高质量科技研发人才优势，中国移动互联网科技产业快速发展，华为、小米、传音、阿里、腾讯、字节跳动等企业依托中国市场积累的丰富研发和应用经验，迅速向北美、东南亚、中东、非洲等海外市场复制“中国经验”，成为这一阶段中国产业全球化拓展的主要力量。尽管受中美战略竞争加剧的冲击，华为、字节跳动等企业在北美业务受到不同程度影响，中国的互联网科技企业出海还是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其中具有代表性事件有2019年华为的智能手机出货量位居全球第二，2020年起TikTok成为全球下载量第一的APP，传音旗下的Boomplay成为非洲最受欢迎的在线音乐娱乐平台等。

第三阶段是新兴产业及其产业链出海。随着中国的锂电、光伏、新能源汽车、跨境电商、直播电商为代表的新兴产业崛起，依托企业持续的创新能力和中国极其完善且极具竞争力的产业链配套能力，以宁德时代、比亚迪、宇通客车、SHEIN、Temu等为代表的新兴产业龙头已成为各自领域全球范围领先的企业之一。上述企业依托国内、国外两个市场，不仅实现了自身产品和服务出海，还逐步带动产业链配套环节出海，甚至在一定程度上重新定义了产业生态，成为“中国制造”向全球拓展的新生力量，这标志着“中国产业出海”的深度和广度均已进入新阶段。

“中国产业出海”大势中人力资源的重要性极其需求特点

通过对部分出海企业的调研，贝塔认为中国产业出海的模式可大致归为：选择“一个目标市场”、获取“三类资源支持”。

“一个目标市场”是指合理选择产业出海的目标市场。通过调研，贝塔发现，当下基建类产业出海主要围绕“一带一路”沿线国家以及东南亚、非洲、南美等地区。通讯、互联网产业出海主要选择东南亚、南亚以及中东等地区，欧洲有一部分布局。而以锂电、新能源汽车为代表的新兴产业出海主要选择也青睐东南亚、中东及部分欧洲国家，光伏、跨境电商的出海布局相对更为广泛。

“三类资源支持”是指资本、技术和人才。其中资本、技术对当下中国大部分已经具备国际竞争力的企业而言不是主要问题，面对不同国家和地区的经营环境以及可能出现的风险，具备全球化视野和能力的高级管理团队，以及能够快速拓展当地市场、掌握不同市场竞争策略、熟悉合规经营的高级管理人员成为当下最为关键的人力资源需求。

贝塔咨询通过调研发现，“中国产业出海”三个阶段的人力资源需求特点各不相同：

在传统基础设施建设企业出海过程中，关键的人力资源需求主要是高级管理层团队，需要与当地政府相关部门、大型项目发包方、亚投行等国际机构打交道。中国大型基建企业通常在国内已经自主培养和储备一定数量的高级管理人才和工程师，且能够通过驻外使领馆、海外中国商会及兄弟企业等渠道获得相关出海经验。传统基建产业出海企业对外的人力资源服务需求，主要是通过服务机构招募一定规模的熟练建筑工人或技术工人然后派遣至海外国家，总体需求规模相对稳定。

在互联网科技产业出海过程中，关键的人力资源需求包括高级管理层团队、商务拓展团队和核心技术团队三种类型，其中大部分人员属于技术团队。大型互联网科技企业通常在国内已经有充足的技术人才储备，且部分技术开发和运维工作可以通过远程支持实现，因此出海企业人力资源需求的实际难点是招募能够与当地政府相关部门建立合作的高级管理层人员、可以快速打开本地市场的商务拓展人员。在部分互联网科技企业出海实践中，其所需人力资源中的管理和市场方面高端人才通常是瞄准来自中国、在海外留学及工作的人群，或者来自目标市场国、曾在中国留学及工作的人群，总体需求规模相对稳定，招募难度也相对可控。

在新兴产业及其产业链出海过程中，由于涉及产业链环节较多，关键的人力资源需求类型和数量也较多，出海企业前期在国内的人力资源储备相对有限；特别是若涉及到大型工厂在海外落地，还需要从前期筹备、选址到实际建厂，再到后期采购、生产、运营和销售全链条的人力资源配套，完全通过国内外派并不现实；当地政府也希望中国的投资为本地创造就业，企业也需要一定程度的本地化以获得当地社区的支持，所需的人员大部分可能需要本地化招募并逐步培训以满足工作需求。在实践中，各个业务环节实施落地还需要符合当地法律法规，需要和当地人员团队完成业务磨合、文化磨合，实现过程的难度会变得非常大、周期也更长。另外，在当下中国产业同时大规模出海时期，出海企业之间的人力资源需求竞争可能会进一步加大相关岗位的缺口，造成短期人力资源匹配困难。

“中国产业出海”大势中人力资源服务行业的机遇和前景

当资本和技术不再成为中国产业出海的主要短板，符合企业需求、了解海外市场的人力资源在某种程度上可能成为未来中国产业出海的短板，这对我国相关的人力资源服务企业而言是既是挑战、也是难得的发展机遇。

中国的人力资源服务企业有望伴随“中国产业出海”快速成长为全球性服务企业。贝塔认为，产业出海大势中人力资源服务的可能会形成两个发展阶段：

第一阶段：服务“中国产业出海”的人力资源需求，跟随其他产业出海。通过在国内招募相关人才去服务出海企业，主要招募对象是技术工人、各类管理人员，将国内成熟的生产、运营经验复制到国外。

第二阶段：在服务“中国产业出海”过程中，实现人力资源服务产业自身出海，成长为全球化的人力资源服务企业。具体路径可以是通过收购海外人力资源服务机构或者设立分支机构，实现国内招募、海外招募相结合，主要招募懂目的地国市场、与当地政府关系密切的高级管理团队，以及从事采购、生产、运营和销售全链条的基础人员。

产业出海大势中人力资源服务可能面临的挑战

通过与相关出海企业交流，贝塔认为面对出海企业的需求，人力资源服务可能面临的挑战主要有以下三个方面：

1、人力资源服务难度会越来越大。从基建到互联网科技再到信息产业和产业链出海，随着中国产业出海的层次提升，企业越来越需要深入了解海外市场法律法规的人才、熟悉海外工厂建设和运营的人才等等，相关人力资源的需求越来越复杂、要求越来越高、类型越来越丰富，对人力资源服务机构而言，业务综合难度会变得越来越大。

2、短期人力资源需求可能会大增。随着中国产业出海的升温，短期内特定区域市场、特定产业类型的人力资源的需求可能会快速提升，如墨西哥、越南等地对新能源、新能源汽车相关产业人才的需求快速增长，对相关人力资源服务机构而言，短期满足客户需求的压力可能会骤然增加。

3、服务精细化、精准化要求会越来越高。出海人力资源服务可能被要求嵌入企业信息化管理流程之中，如人力资源服务模块需要与企业整体信息系统互联互通、需要与出海目的地国法律法规相适配。出海人力资源服务可能需要为企业战略决策提供重要支撑，如对为企业提供不同人力资源招募策略的建议或效果评价（裁员“国内招募——外派海外”和“海外招募——就地使用”不同策略的差异、以及“招募中国人、华裔、懂中文的外国人”不同策略的差异）并反馈到用人企业的实践之中。